精心設計的無序

ENGINEERED DISORDER

這是掙脫古典構圖的當作作法，以個別實驗來突圍，而不刻意挑戰既定規範。很明顯，這種混亂是刻意造成的，因為與傳統的構圖目標背道而馳。但要組織出這種畫面卻得大費周章，只不過用的是出乎預料的方式。表面上的無序和互不相干只是假象，而為了要讓這類實驗性構圖發揮作用，攝影者得更專注，更發揮想像力，比起運用可預料的技巧，這麼做麻煩多了。馬格蘭圖片社的平卡索夫（Gueorgui Pinkhassov）和伊坦特維（Laura El-Tantawy）各以不同方式挑戰這種特定的極限，並獨樹一幟。伊坦特維曾說：「我很能接受與眾不同和創新的概念，而這或許就是我照片『風貌』的核心。」她又說：「這有很大一部分牽涉到神祕的元素，我在心理上也一直受此吸引。在我個人的攝影中，我不想回答很多問題。我想讓觀看這張照片的人一同參與，讓他們思考：『她想要做什麼？我看的究竟是什麼？』我想把觀看者帶進來，讓他們的思想超越雙眼所見。」

這段敘述簡短表達了一種態度，認為構圖不一定要解決問題，還可對觀看者拋出問題，或刺激他們發問。這是怎麼回事？我應該在這個影像中發現什麼嗎？這就是棘手之處，如果不認真以對，實驗性構圖就很容易失敗。然而，如果觀看者認為攝影家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，並安心把自己交給對方，就有可能獲得極大的回報和樂趣。在這類實驗性構圖尚未現身之前，藝術史專家貢布里希就在《影像與眼睛》一書中提到，觀看者已看過很多照片，解讀照片與接受新風格的能力也不斷提升。因此「我們能夠忍受不明朗的事物，是由於我們能推測照片在拍攝時可能是怎樣的狀況。」。這個說法適用於與攝影風格有關的一切事物。

「切斷連結」是一種經常用到的技巧。我用這個詞彙統稱各種切碎或切開影像的手法。從表面上看來，這種手法一反先前所提「良好」構圖的原則（即統合）。不但不把影像連結起來，反而打斷影像，似乎違反了統合的基本原則。這其實沒有那麼簡單，刻意打斷連結的影像通常需要花更長時間解讀，但影像碎塊本身可能有某種秩序。最常見的方法是使用強烈的光影，亦即熾烈陽光穿過縫隙射入陰暗區域時所形成的高對比斑點。許多人或許會盡量避免或努力解決這種光線狀況，但它其實也擁有迷人的圖形特質。

這些特質就是豐富和對比，使照片更難解讀，拖慢觀看者的反應，並創造一群可以當成圖形要素來組合的光斑。因此儘管不是採用傳統的統合方式，但影像連結被打斷後依舊可以形成結構嚴謹的圖形。事實上，打斷連結的手法，會把可辨識、太現實感的照片元素轉換成圖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