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藏作品-金礦中的寶石

仔細算起來，關於人類所居住的各種地理環境，以及共同生活在這些空間裡的人們，《國家地理》雜誌已經構築了一個極其珍貴的視覺資料庫。但比起學會數十年來建立並保存的照片檔案庫，那還只是冰山一角。自從吉伯特‧ 葛羅夫納於1899 年出任雜誌總編，開始和他太太艾爾西首開先河地四處蒐集照片以來，學會收藏的照片如今已超過1000萬張，其中大部分都從來不曾發表。多年來，無數探險家、冒險家和地理學家提供自已的攝影作品給學會，這龐大的收藏正是他們堅忍與勤奮精神的最佳明證。同時，對於提倡從外觀上進行交叉比對的「視覺百科彙整法」而言，這套收藏也是一座紀念館。從 18 世紀自然史博物館的誕生，到19世紀人體測量學系統的建立，視覺資料一直被當作人類了解世界的一項工具。而由於能夠呈現事實與細節，攝影對視覺百科的彙整有極大的助益。「攝影帶給我們的，不只是巨細靡遺的資訊，」評論家亞蘭‧ 塞庫拉（Allan Sekula）寫道。「它還能將大自然簡化成基本的幾何要素。」

人類累積影像資料庫的夢想頗為古老，甚至比攝影術的誕生早了將近80 年。在提凡德拉赫許（tiphaigne de la Roche）的推想小說《紀凡提亞》（Giphantia）中，有一名旅人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文明國度，發現當地人蒐集了大量圖像，在今日應該只能用「畫在帆布上的照片」來形容。旅人說：「在每一幅畫裡，都有樹林、田野、海洋、國家、軍隊、整片整片的區域，一切都畫得逼真無比，我常得強迫自己回過神來。」這正是地理學家的夢想：避去手繪圖畫的不精確，讓大自然如實呈現，讓圖像百分之百寫真，完整記錄大自然和人類的神奇本色。人們認為，唯有拍下夠多的人物和奇觀，並且有系統地將這些影像歸檔研究，才算獲得完整的地理知識。學會將歷來特派員所拍的照片全部保存下來，形成了堪稱當今世上最龐大的圖片檔案庫。細細檢視下，這些照片不僅讓我們再次探索那些大無畏旅人走過的路程，也讓我們得以評估他們鏡頭下各個國度和文化的異同之處。

當然，由於每張照片各具特色，數量又如此龐大，這樣一座照片檔案庫不免讓人望而生畏。但當中確實收藏了豐富珍貴的歷史資料和美麗照片。例如，對研究服裝與織品的歷史學家而言，查爾斯‧ 哈里斯‧ 費爾普斯（Charles harris Phelps）於19 世紀末在日本、俄羅斯和挪威拍攝的當地原住民照片，就極具參考價值。若是對1920 年代中國社會習俗感興趣的漢學家，則可以參考喬瑟夫‧ 洛克（Joseph F. Rock）那些有趣的照片。至於前哥倫布時期美洲文化的專家，只要參考1911 年馬丘比丘（Machu Picchu）被發現後不久，由希蘭姆‧賓漢（hiram Bingham）等攝影師和後來學會派出的探險隊所拍攝的作品，不論有沒有發表過，想必都能獲益匪淺。海洋歷史學家則會發現，北極採險船上的生活也有豐富的影像記錄， 攝影師有1903 至1905 年間跟隨齊格勒極地遠征隊（Ziegler Polar expedition）赴北極探險的安東尼‧ 菲亞拉（Anthony Fiala）等人，還有多次探索北極圈、最後終於在1909 年成功抵達北極的羅伯特‧ 皮里（Robert e. Peary）。攝影史學家和研究美洲原住民文化的人，必定也能找到愛德華‧ 克提斯手法細膩的罕見影像。

法蘭士約瑟蘭群島，1903 年。
圖：一頭被探險隊射殺充當 食物的北極熊，正被吊上「亞美利加號」。